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沸腾的“生活”

 

文:彭伦

 

我和太太刚谈恋爱那会儿,有一次在北京看完话剧《武林外传》笑破肚子出来,才想起肚子饿得难忍。天寒地冻去哪儿填肚子呢。有困难,找杨葵。一个电话拨过去,他在外地,就用电话遥控,指引我俩去了附近一个好去处。

 

此时在同样的寒冬,翻看杨葵的两本新书《东榔头》、《西棒槌》,看他这头吃货写“吃之精”“吃之精”“吃喝在别处”……那一顿夜宵的温情,油然升上心头。这种带着美好记忆的温暖和眷恋,其实也是杨葵随笔所能带给你的共鸣。

 

杨葵出生书香世家,在北京城住了三四十年,做了十八年职业编辑,交游广阔,这六七年来,喝茶,参禅,修行,旅行,读书,写作,修寺庙,过着散淡随意的日子。但散淡并不平淡。杨葵说,“生活不就是这样么,乱七八糟,混乱不堪,这也许正是所谓生活的真相。如果你介意,它就全是烦恼;如果不介意,它就是沸腾的生活,海潮一般,浪涛相继,生生不息。”《东榔头》所写的,正是他沸腾的生活。杨葵熟稔北京角角落落的饭馆,但他谈吃,并不显摆卖弄,而是从看似平常的食物中,与读者分享生活的惬意。譬如说吧,他在《她不在,我去吃》里,说与媳妇在吃上有分歧,怎么办呢。岐山臊子面、马兰拉面、狗不理包子,这些被他戏称“俗不可耐”的食物,“一旦逢她独自外出,立即东奔西突去解馋,不吃得肚圆誓不罢休”。在杨葵的笔下,这类略带夸张的京派幽默时常会逗得你忍俊不住。他写《侄女爱做饭》,上大学的80后小侄女,爱在家做菜,“家中只有三口人这么简单的事实,老是被她忽视,经常一做四冷四热,外加一锅汤,饭后还有甜点,把我哥嫂撑得根本坐不住,在屋里直溜达”。

 

杨葵谈吃,谈喝茶,谈大学,谈除夕,谈各种话题,其实归根结底,谈的是家人和在意的人。在《邮局》这篇随笔中,他貌似跑题,写了一段童年时的记忆。那时他父亲被下放到苏北县城,唯一了解外面世界的途径,是《参考消息》。星期天邮局不送报,他父亲便带着他去邮局取。“去邮局那一路,是童年记忆里最美好的时刻。爸爸骑自行车,我坐前梁上。那是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‘老爷车’。……车体每一次剧烈颠簸,我都大叫一声‘咕咚’,继而狂笑。爸爸终日紧锁的眉头,会随着我的大呼小叫渐渐开朗”。1976年,杨葵的母亲用缝衣针把扎进他手心的一根刺挑了,伤口引起感染,在那个小县城里,找不到六支救命的红霉素注射剂。“后来的六七十个小时,妈妈骑着自行车至少跑了一百公里……”

 

杨葵的随笔,用词平实简洁,但又生动准确,背后透着博览群书的功底和十多年文学编辑的修炼和讲究。几年前上海某位报纸编辑兼评论家上京组稿,读了杨葵的文字居然说,“原来你这么会写文章。”这话虽透着居高临下的傲慢,但杨葵在冲淡平和的文字中,的确透出机智、幽默和锋芒,与老舍、梁实秋、孙犁一脉相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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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葵

杨葵

168篇文章 7年前更新

杨葵,1968年生于江苏。做了二十多年书、报、刊编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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